那厲鬼留世千年,早不記得為何留世,為何怨恨,即便如此他始終飄泊人間。
有一天他停滯於一棵古木前。他看著站上樹梢的妖精,突發奇想的搭了話。
「嘿,你看的見我嗎?」
「廢話。」
妖精說著,不予搭理。這樣的反應挑起了厲鬼的興致。
然而在這話之後,無論怎麼搭話,妖精總是無視。無奈如他,厲鬼想到一個辦法。
「讓我為妳說些故事,好嗎?」
如此問道,厲鬼不顧妖精的無視,開始講起了自己的故事。
之後百年,厲鬼總是待在那棵樹下。每天,去和樹上不予搭理的妖精說著自己的故事,千百年間經歷的,看見的故事。
他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恆心,奇異的是,每當看見妖精的身影,他總是有股懷念的感覺。
有一天,他說了一個故事。
那是突然湧至心頭的故事。
故事中,有個基於被迫成為厲鬼的男人。他永駐一地,自為束縛,為求保護無辜的他人。
有一天,有個女子和他搭話。那是個原本想要自殺的無聊的女子,因為見到了成為厲鬼的男人,女子決定不再尋死。
知道他無法離開一地,女子總是和他說著各式各樣的故事。從小到大的故事,殘酷而現實的經歷或至無聊的甚至平凡的日常。
有一天,女子死了。
因為一場戰爭。
那時,他透過存在長久獲得的能力,勉強的將女子埋葬。
這之後,成為厲鬼的男人踏上了旅程。沒有理由,只是在也不想停留一地。
故事說完,厲鬼有些愕然的看向妖精。
總是毫無反應的妖精第一次有了表情,她笑著也哭著,眼底也是茫然。
「嘿。」上至樹梢,厲鬼看著哭泣的妖精。就像第一次見面時搭了話,只是這次,他伸出手。「我能和妳一起待在這嗎?」
看著厲鬼,她搭手,即便根本無法碰觸。
「廢話。」
□
那妖精總是等待,等待著記憶之中,曾以故事相依的人。她不知道對方是否存在,亦不知道那是否是記憶中太過美好的片段。
直至一天,當她遇見了那奇異的厲鬼。她知道一切不僅僅是化樹前的美好,而是從未改變的事實。
她與厲鬼相守百年,無別春夏秋冬,總是一塊兒。
她是沉默,一如往常。而那厲鬼總是說著千年記事。
有時她聽著,有時,她的注意力卻不經意的放在厲鬼逐漸消散的身影。
厲鬼留世千年,那是多麼漫長的時光。如今還能存在,許是因為如今相遇的執著,然而時間並不停歇。
她想著,看著逐漸凋零的樹枝。時光的歲月也與她刻上無數傷痕,她知道對方明白,也知道對方的保留。
一日,她打斷了厲鬼的故事。
「你......快消失了嗎?」
「是啊,差不多了。」笑嘻嘻的回應,厲鬼對於她的開口感到高興。「不過,放心吧,我還是會回來找妳的。」
「嗯。」
看著厲鬼一心隱瞞,妖精沉默的點頭。她明白對方的溫柔,所以才隱瞞了魂飛魄散的真相。
於是,她為自己與他打了賭,一個看誰最慢消失的賭約。
厲鬼總是自信無比,告訴她,自然是自己撐的久。她是笑,拍著從未碰觸過的人,貶低著對方的能力。
最後,她贏了。
她笑著,與他說了道別。
厲鬼亦是,說的,卻是「再會」。
然而,卻是再也不見。
留言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