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睜開眼,又是新的一天。

來到魔女寮已有數日,卡勒瑞依舊不習慣睡在床上的日子。

掀開棉被,跪坐於床,溫暖的陽光透過七彩的琉璃灑進屋內,暖著他的被窩,更暖著四周的空氣。推開窗戶,看向晴朗的藍天——經歷摧殘的世界裡,唯有這天未曾改變——他吸了一口氣,不習慣的揉了揉眼。

他曾不抱期望。

打散過往的記憶,卡勒瑞對著藍天筆劃著,在遠方的雲朵上描繪著自身的姓名。

 

 

 


梳洗過後來到無人的大廳,穿著單薄的卡勒瑞搓著手,慢悠悠的撿起掉落至地面的書籍。反手翻到書的正面,「太陽雪」是這本書的名字,純白的封面則是它唯一的包裝。

「想看嗎?」

嬌弱的聲音突然而至,嬌小的女孩無聲無息的站在後頭,凝視著因聲轉首的卡勒瑞。「想看嗎?」像是深怕對方沒聽到似的複述,瑪利亞踏著小巧的步伐來到卡勒瑞的身側,抬起頭與茫然的孩子對望,並伸出手,指向眼前的書冊,「我可以唸給你聽。」

「不......」恍惚的聽著瑪利亞的一字一句,卡勒瑞尤記得黛安娜對瑪利亞的介紹;這是他第一次與瑪利亞對話,而她完全沒有表現出「不願意說話」的姿態。

「不用和我客氣。」沒有意識到卡勒瑞之所以茫然的原因,瑪利亞順著話語接過他手中的書本,有些笨拙的翻開書頁。「這本書的名字叫作『太陽雪』。」指著內頁的圖像,瑪利亞一本正經的介紹著,換來的則是卡勒瑞冷漠的應答。

「我知道。」捨棄心底的疑問,卡勒瑞平靜的回應。隻手半扶著孩子手中的書本,他注意到瑪利亞眼底的驚訝,卻不是太過在意。

「那麼,唸給我聽。」

突如其來的要求令人錯愕,瑪利亞無視卡勒瑞的抗拒,一個腳步向後倚靠,安穩的躺在他的懷中。讓卡勒瑞帶著她坐下,她說,大一點的孩子照顧較小的孩子是理所當然的,念故事不過是其中的一環。對此,卡勒瑞也沒多說些什麼,抱著隨意的心態講述起手中的故事。

太陽雪,這本書的圖畫與封面相同,以大量的白為主軸,唯有少量的黑線勾勒——這是一個終年下雪的世界。在這個世界裡,黑色的太陽不予溫暖,冰冷的世界充斥冷漠,一片雪白的世界裡,沒有黑與白之外的其他色彩;這是一個殘缺的世界,人們因為冰雪淡漠,有時也為了陽光而團結。他們總是絕望,又緊抓著希望的尾巴,期望改變這個缺陷的世界。

有時,人們向神祈禱。即使知道天並不存在著仁慈。

有時,人們向己依靠。即使知道人並沒有那麼完美。

然而他們依然活著,在這冰雪之地、在這唯有黑白的世界裡,他們帶著自身的溫度生活著。

「有一天,少女出現了,」喘口氣似的停頓,卡勒瑞發現,瑪利亞的髮飾隨著光線的照射而分黑白,卻是如何都無法擁有相同的色澤,就彷彿是——「那是從黑白中誕生的少女。」

比雪更白的秀髮,比墨更深的雙眸,比任何事物都適合黑白的少女。

她總笑著,溫暖的消融冰雪,溫柔的包容絕望;她如太陽,在這破碎的世界裡,獨一無二的存在著。人們因她改變,同時,也因她恐懼。

太過特殊的存在,太過耀眼的身姿,融於黑白又格格不入的她,與他人而言充滿著未知。

 

於是,她死了。

 

被恐懼的人們殺害,少女成了改變世界的祭品。

人們將她奉祭,祈求得到一個不同的世界。嘲諷人們的神還願,給予他們一個溫暖且充斥著色彩的國度。

「同時......也是失去了黑與白的國度。」將書闔上,卡勒瑞疑惑的注視著懷中流淚的孩子,他認為瑪利亞是看過這本書的,但又為何哭泣?面對哭泣的孩子,他又該怎麼做?

抿唇皺眉,卡勒瑞依循著來到魔女寮後的記憶,伸手拍了拍瑪利亞的頭並替她抹去淚珠。他不清楚這麼做有何意義,只不過是看似擅長照顧人的黛安娜曾對他這麼做過罷。

「謝謝你,卡勒瑞。」沉默片刻,瑪利亞勾起一絲清甜的笑意,「謝謝你沒有說謊。」

「什麼?」

調皮的搖頭,瑪利亞以飛快的速度脫離卡勒瑞的懷抱,並在轉身間向他伸出手:

「我們走吧,一起去找那兩個瞌睡蟲。」

 


 


黛安娜和德波拉醒了。

兩人坐在飯桌前,安靜的等候著卡勒瑞與瑪利亞的到來。

而當兩人一同出現,黛安娜在吃驚之餘也不忘卻早上的問候,像是早知如此的德波拉並沒有什麼反應,僅以點頭稍作表示。

面對兩人,恢復寡言形象的瑪利亞也以手勢為禮,卡勒瑞則是其中最講究的,道早之餘不忘站姿,正經八百的模樣又逗的黛安娜捧腹大笑。

入座後,卡勒瑞瞥過面無表情的瑪利亞,腦海中響起了她曾說過的話。

 

 

「謝謝你沒有說謊。」


 

 

 

 

觀測日誌DAY6:

「經過討論,我決定將卡瑞恩交給三魔女照顧。」

「他能在這段時間裡學到多少?」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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